一只打火机换了七只羊发生在新疆阿勒泰富蕴表哥商店的真实故事

1.新疆是个好地方

新疆哈萨克人的淳朴憨厚、重信守诺，是内地人难以想象的，我阿勒泰富蕴五姨家大表哥90年代，曾用一个打火机换了哈萨克老乡一个小羊群。

当时本来是一个酒后的玩笑，后来当民族老乡赶着羊群送到他商店时，他被惊得目瞪狗呆，昨晚在家族亲友群中说起此事，还颇为感慨。

话题是我引起的，昨天看了旅游达人刘伟元单人单车闯新疆，因口罩封路影响，被困在库车附近的“别墅“里。

刘去临近村里做核酸时，回来买西瓜、鸡蛋、矿泉水、鸡肉等生活必需物资，回到露营地 ，边做饭边称赞新疆人真是实在，商店物资商品卖脱销、断货了，也不涨价，原来什么价格，现在还是什么价格，没想到囤积居奇，借机涨价的念头，这对浙江过去的他，是难以想象的。

大表哥在群里说，这就是新疆人，社会主义在新疆嘛，新疆不仅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景美肉香、瓜果遍地，更有淳朴憨厚、规矩实在的新疆人。

唐伯唬、徐云等一些自媒体旅游大v游新疆，同样也有类似的感受，还看到一个开房产车的自媒体人，被困在新疆路上，施工人员观察车子好几天都不动，主动给他送桶装水，助他度过难关。

作为新疆女婿，我去了7次新疆，累计在那里待了半年，真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为给朋友们介绍新疆人的淳朴憨厚、重信守诺，我把大表哥一个打火机，赚了哈萨克民族朋友一个羊群的故事，向大家描述一遍。

2.我的大表哥是个生意精

大表哥1966年生在阿勒泰富蕴杜热乡，一个性格爽朗、爱玩爱闹、吃肉喝酒抽烟、唱歌跳舞打架无一不精、杀羊烤串烤馕无一不会、哈萨克语贼溜的新疆巴郎子。

90年代初，他随我五姨返乡探亲，在口里玩得不亦乐乎，回去前疯狂采买。

正好我四姐从温州打工回来，带了不少一次性打火机，被我大表哥一把抢了过去。

当时一次性打火机，在内地已经不稀罕了，也就块儿八毛的，有的饭店，吃饭都送打火机。

我表哥把一包打火机，带到偏远的杜热乡自家开的商店里。

杜热乡是一个面积1.4万平方公里（上海的两倍多）、人口只有1万（约为上海的两千分之一）、95%以上人口是哈萨克族牧民之乡，汉族人很少，大部分都是开商店、饭店、跑运输或包地种。

我五姨家原本包地种，后来开了在乡公社开一间商店，专门销售一些牧民放牧、赶场、转场的应用物资。

哈萨克民族人勤劳朴实、憨厚实在，买东西从不减价，汉族“老板”说多少是多少，因此虽然商店很偏远、守店很辛苦，但利润丰厚。

哈萨克诚实守信，比如一时手头短缺，来商店赊账，后面肯定会按约定还钱，即使约定时间没有还，债主提醒一次，他也会认账，但只是没钱。人在账在，绝不回避。

阿勒泰作家李娟曾在她的精彩散文集中，多次描述过类似商店开在哈萨克牧区的情形，描写得很真实，接地气。

那一年，大表哥带回的打火机，因小巧、漂亮、方便、神奇，很快成为商店的抢手货，大表哥有生意头脑，搞起了饥饿营销，说打火机不卖，只让哈萨克老乡用东西来换，打起了以物易物的算盘。

不得不说，“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我大表哥人相当聪明，他知道以物易物的套头，不到他的心理价位，他是不会出手打火机的。

哈萨克老乡的淳朴良善，商品意识落后，就表现在，他们对商品的价值和使用价值认识不清，也懒得区分。

说白了，他们觉得某件东西有用，自己判断可以交换，他们就交换，不会瞻前顾后、比来比去。大表哥都说他们是直肠子，单纯的都不忍心多赚他们的钱。

比如，他可以用一碗奶疙瘩换一包盐、可以用一头羊换一个板凳、可以用两匹马换一台电视……..只要他觉得合适，他就会和汉族“老板”交换。

这种民族乡商店的以物易物，主动权当然掌握在汉族“老板”手里，他会用市场经济的方法，快速地对比核算，他占便宜，有利润，才会换，否则，不会让交易发生。

因此，民族乡的汉人商店，利润还是很好的。当然代价就是一年只能做几个月的旺季生意，大部分时间，是面临渺无人烟的戈壁滩，承受无穷无尽的寂寞，这就是生活的一体两面。

3.木拉提拿了一只打火机，还了一群羊

那次，大表哥用一个个打火机，换了几公斤牛奶、几盆奶疙瘩、一条马肠子……甚至一件羊皮坎肩，等到还剩最后一个打火机、想留着自己用时，闻讯赶来的一个叫木拉提中年汉子赶着羊群来了，没有钱，还死缠硬磨，要这个神奇的打火机，让大表哥开条件。

大表哥被他缠得没辙，看着外面的羊群，就抬高了价码，开玩笑地说，“我换你那两只刚落地的羊娃子。你愿意么？”

木拉提满面堆笑，“换嘛，换！羊娃子嘛，长大了卖钱的嘛，这打火机，我转场用，生活方便的嘛。”

大表哥说完也觉得很无耻，一个打火机换两个羊娃子，没想到这“好事”，木拉提一口答应，看来老乡真不会算经济账。

木拉提抢过打火机，就要把两个羊娃子朝商店里送，试图完成这笔交易走人。

商店里哪里有养羊的地方，大表哥见他认真的样子，玩笑间又出了主意，“我这商店怎么养羊啊，不如这样，这两个羊不都是我的么？我一个羊，折成工资再卖给你，你帮我养另一只，年底了，你把那只羊，给我送来，我杀着吃。”

木拉提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这汉族人什么套路。

大表哥又拿了两只木棍儿，跟他比划半天，他总算明白了，也同意了。

让大表哥指认要哪一只羊？大表哥随手指了一下，木拉提随手做了标记，告诉大表哥，这个羊就是你的了，转场我带着走，年底我给你送来宰杀过年。

大表哥笑着，看木拉提带着打火机、赶着羊群离开，心里不以为意，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善意的玩笑。

后来几个月是淡季，大表哥去了富蕴县城开凉皮店；又在县城的金饰品店，学着加工金银饰品，又是大半年没回公社商店。

一年多以后，等大表哥商店重开，转场回来的木拉提赶了一小群羊，七只，来到了商店门口，要还给大表哥，说以前来了几次，商店都关了门。

这天上掉下的七只羊，令大表哥懵圈了，竟然是一只打火机换的。

他做生意再精明，也被朴实的木拉提震撼了，赶紧推辞，说这去年就是个玩笑。打火机不值钱的，哪里能换一小群羊啊。

木拉提解释说，“去年的嘛，你的一只羊娃子，下了两胎，又下了两胎，祖孙三代嘛，七只，不多不少。”

两人为了这群羊，还争执了起来，旁边的哈萨克老乡也在劝，让大表哥收，说约定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大表哥脸皮再厚，也被这哈萨克的木拉提感动了，后来实在无法推辞，就想了一个主意。

告诉木拉提，他只承认一只羊是他自己，让他替他保存着、养着，什么时候宰杀，通知他，否则不年不节的，宰杀了也吃不完、浪费。

其他的羊，从哪里来，赶回哪里去，不然朋友也没得做。

这时木拉提学会了讨价还价，说给你两只羊，不能再少了。

后来，我2001年初次踏入富蕴县杜热乡的土地时，大表哥就喊了了木拉提，兑现了那只打火机换来的那只羊。木拉提干净利索的、在二十分钟之内完成了宰杀、分割、入锅。

羊肉的滋味，甜而不膻、细嫩不粘牙，我吃的时候，大表哥还给我开玩笑，“你吃的是一次性打火机，你四姐的打火机。”

和大表哥蹲在杜热乡公社的土房子边，和木拉提等几个哈萨克老乡，一起吃羊肉的场景，一晃20多年过去了。

但木拉提们憨厚爽直、淳朴勤劳的形象，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