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富家千金路过地摊时买回个旧八音盒不料她却因此丢了命

故事富家千金路过地摊时买回个旧八音盒不料她却因此丢了命

本故事已由作者:黑桃皇后李小咪,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崔雪儿在一场噩梦中醒来,浑身冷汗淋淋。

那是一场极其恐怖、极其莫名的噩梦,没头没脑,具体发生了一些什么,崔雪儿已经记不得,只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即使在醒来后,依旧萦绕不去。

不过梦么,本来就是对现实的歪曲,或许她最近进行司法考试,多看了一些案例,精神状态受到了一点影响吧!

此时正是早上九点十分,一缕温和的阳光照进她的卧房,今天的天气是如此晴朗,光束中隐约可见微尘浮动,像是水中的浮游生物。

这是她独自生活的第一天,可能有点紧张,所以才会做噩梦吧!

崔雪儿今年二十一岁半,大学四年级,正在准备司法考试。她家境优渥,父亲是一家中等IT企业的老板。崔先生早年历经留学、创业,直到四十岁才结婚,四十五岁才有这个独生女儿,因此雪儿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皇帝女。

借着想要安静复习准备考试的由头,崔雪儿提出独自在这栋联排别墅生活一段时间。

起初,崔先生是不同意的。主要是因为这栋别墅小区地处郊区,又因为当时买的时候选了一栋旁靠河流的别墅,更是在小区的最深处。

优点是这里绿化非常好,鸟语花香,还有一条小河贯穿其中,简直就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公园。正因如此,崔雪儿才想要住在这里安静看书复习,远离城市喧嚣,还有呼朋引伴外出玩乐的诱惑。

崔雪儿起身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激发了脑神经,驱走噩梦带来的惧意。她素来习惯吃早午餐,随便喝了一杯果汁后就想着四处走走,振作一番精神以待下午的学习。

这里的别墅群分为南北两个区域,中间以一片茂密的绿化相隔。这片绿化是别墅的卖点之一,不仅树木枝叶茂盛、品种繁多,假山凉亭、曲径通幽,还造了几栋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可供居民登高乘凉。

崔雪儿沿着绿化带往外走,越靠近小区出入口,人声渐渐多了起来,原来是一些本地农民在别墅外兜售一些新鲜采摘的蔬菜水果。

她逛了一圈,买了一只红玉西瓜,正想回去的时候,看见就在不远处有个地摊上摆满了旧书,她又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不止旧书,还有一些陈旧的摆件,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正在看书。

这些旧书非崔雪儿所爱,她倒是一眼看中了旧物中的一个八音盒。

那是一个油漆掉光的八角形木盒,打开后顶板里侧刻着一行字:此旅牵系至永远。

一首崔雪儿从未听过的乐曲响了起来,透过磨花的玻璃挡板,可以看见尚未生锈的滚筒和簧片在转动。

不知道为什么,崔雪儿对这个八音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问道:“这个怎么卖?”

眼镜男子抬起头,崔雪儿这才发现这个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眼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

男子接过她手中的八音盒,反复看了一会,又将八音盒扔回给她,“二十块吧!”

崔雪儿付过钱就一手提着西瓜,一手捧着八音盒走回小区。

忽然她感觉有被注视的感觉,一回头,只见那个眼镜男子居然站在原地目送她,两块厚厚的镜片反光,让崔雪儿莫名觉得十分刺眼与怪异。

随便吃了一点吐司煎鸡蛋当作早午餐后,崔雪儿一直在看书做题,等到她感觉眼睛发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此时夕阳西斜,窗外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偶尔风过树林的沙沙声。

她半躺在沙发上开始把玩八音盒,打开顶板,那首从未听过的乐曲再次流淌在她的耳边,那行刻字又再次映入她的眼帘。

此旅牵系至永远。

永远……这个八音盒的主人是谁?永远是多远?是一种表白吗?

少女怀春,崔雪儿的心中泛起无尽的遐想,空灵的音色带给她无比宁静,她缓缓闭上眼睛,准备就这样休息一会。

突然,原本悦耳的乐曲走了音调,发出刺耳的一声响,随后滚筒停止了转动,就像是哑了火。

崔雪儿立刻睁开了眼睛,这时她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种低沉的呜呜声,就像是一楼入户大门没有关好,与对着花园的窗户产生的穿堂风。

她怀着疑惑的心情来到底楼,惊讶地发现大门虚掩,似乎真的是自己没有关严。

怎么可能呢?入户门使用的是电子锁,一旦没有关上就会发出警报声。

崔雪儿来到门前,刚刚关上大门,忽然感到后脑一紧,仿佛是有人抓住了她的长发,将她往后狠狠一拉!

她感到头皮似乎都要被扯下来了,整个人跌倒在沙发边,她看见一双穿着雨靴的脚向她缓缓走来。

崔雪儿挣扎着想要起来,脚下无力,又跌了下去,后脑勺重重撞在玻璃茶几上,立刻失去了意识。

富家千金路过地摊时,买回个旧八音盒,不料她却因此丢了命

2

惊魂未定。

即使现在这间不大的两居室里挤满了走来走去、前来勘察的警察;门口还有好几个探头探脑想要打探情况的邻居,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着,明晃晃的让人分不清黑夜还是白天。

可我还是觉得恐怖。

“乐小姐,我们会为你做一个简单的笔录,日后可能还会请你协助调查。”

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自称姓邢。他说话语气平和,但是眼神十分锐利,好像能一直看到我的心里去。

我机械似的点点头,接过一旁一个女警官递来的热水,狠狠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一股热流从我的喉咙流进我的胃里,浑身泛起一阵暖意,我感到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

“乐小姐,请你说说发现尸体的经过。”

我闭了闭眼睛,一个多小时前的那一幕就像是无边的黑暗,瞬间可以将我全身吞没。

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出差回到本市。

我虽然是本地人,但由于不方便住在家里,因此经人介绍,与一个女孩合租了这间两居室公寓。

那个女孩名叫钱家慧,她是从外省考到本市念大学,毕业后就在一家科学研究所当了一名人事专员。平时我们工作时间、生活习惯都截然相反,所以接触并不多,但也算和谐。

当我正准备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我发现虽然房门关着,但是门锁并没有扣紧,就像是有人出门的时候随手一推,实际上没有锁住。

我以为是钱家慧一时粗心大意,便将行李箱拖进客厅,反手锁上大门。

站在客厅,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地上有一堆玻璃渣和水渍,像是打碎了一只玻璃杯。水渍滴滴答答,从客厅一直蔓延到她的卧室,我侧过身子看了看,只见她的卧室里亮着台灯,她就这样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心生疑惑,小心地越过那些水渍和玻璃渣,慢慢走到她身边。

只见她的床头放着一个注满水的塑料面盆,盆里漂着一张面抽外包装纸。而她正仰面躺在床上,脸上被厚厚的纸巾盖着,双手放在身旁,手指弯曲,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但更像是在挣扎。

她脸上的纸巾非常厚,貌似有一整包面抽那么多。上面还微微有些潮湿,底下似乎应该干了。

我颤抖地伸手,迟疑片刻,还是揭开了她脸上的纸巾。

那是一张死不瞑目的脸,半开半闭的眼睛,痛苦扭曲的表情。她的嘴张很大,应该是想要拼命呼吸的缘故。

再次回想起这张脸,我浑身起栗,再也说不下去了。

当听到我提到脸上盖着厚厚的至今时,负责记录的女警忽然失声叫道:“啊,这是洪泽晨!”

邢警官立马转头瞪了她一眼,女警低头不再说话。

“乐小姐,能否给我们看一下你的机票和身份证?”

我依言将这两样东西递给他,邢警官一边让女警记下,一边说道:“我们的取证工作还需要一点时间,看来这几天你是不能住在这里了。”

我暗想,隔壁躺过一个死人,你让我住我也不会住啊!

凌晨三点钟,我顺利入住小区附近的一家连锁酒店。明明困乏地要命,却一点都睡不着,刚才警察小姐那句“洪泽晨”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间。

他是一个恶魔。

五年前,洪泽晨连续杀害九名女子,本市人人自危,闻之色变。但是具体他怎么杀人,又是以什么方式选择受害者,警方没有公布过,媒体都是语焉不详。

我索性起身,打开电脑搜索有关“洪泽晨”的信息。

当时,这个名字成为本市的都市传说,在诸多社交媒体上讨论的热火朝天,据说洪泽晨杀害女子的手法来自于古代的一种酷刑——贴加官。

即将湿润的桑皮纸一张张贴在犯人的脸上,直到犯人气绝身亡。

而洪泽晨使用的是以柔韧度著称的某高端品牌纸巾,四层加厚,遇水不容易破。当时这个消息在网络上流传的时候,这个品牌纸巾的销售额暴跌四成。

我想起在汪家慧的床头水盆里,可不正漂着这个外包装的纸吗?汪家慧的脸上,不正是叠放着纸巾吗?柔韧的纸巾遇水打湿紧贴在她的脸上,干了之后被我取下,仿佛是纸做的模具,恰到好处地将她临死时的恐惧完全复刻下来。

不,不可能是洪泽晨。

我记得当时,洪泽晨在逃避警方抓捕时,不慎从高楼跌下,被送去医院救治,生死未卜。就算他能康复,也必定是在警方的监控之下,难道他逃脱了?

我不敢再往下想,浑身开始冒冷汗。

刚才面对警察的时候,我隐瞒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在楼道里曾与一个瘦高个男人撞了一肩膀,男人没有理睬我,径直走进楼梯间,听脚步声应该是下楼了。而我急着想回家休息,虽然肩膀被撞的生疼,但也没注意他到底长什么样。

网络上有洪泽晨的照片,那是一个瘦弱、白净、斯文的男人。

那个我撞到的男人,会不会就是杀人凶手?会不会就是洪泽晨?

3

机械、空灵、毫无感情的乐曲在耳边流淌,伴随着剧烈地头痛,崔雪儿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发现自己躺在二楼书房里的沙发上,一旁的矮桌上,那只老旧的八角形八音盒正在播放那首她从未听过的乐曲,从她躺着的方向看,八音盒打开着的顶盖就像是一只癞蛤蟆张着嘴。

刚才……是噩梦么?

崔雪儿稍稍一动,就觉得浑身疼痛,尤其是后脑勺,更是痛得好像要裂开。

但是除了疼痛之外,她的后脑勺既没有出血也没有肿块,看起来并未受伤。

梦……真的是一场噩梦。

崔雪儿似想起什么,忽然翻身起来,立刻冲到一楼,确认入户大门是处于紧闭的状态,她这才稍稍吁了一口气。

刚才那个噩梦,太真实、太恐怖了。

她来到卫生间,用冷水扑面,冰凉的水让她稍稍冷静下来。可是她一抬头,却震惊地发现镜子里有张男人的脸!

崔雪儿猛然转身,但身后什么都没有。

那是一张柔弱、苍白但充满戾气的年轻男人的脸。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崔雪儿有种感觉,那个在梦中残忍殴打她的男人,应该就是长得这样一张脸。

她步履蹒跚地回到书房,轰然坐倒在沙发上,此时八音盒的滚筒依旧在转动,只是不知何时,音色从清亮变得空洞,还时不时卡上一帧,让人听得心中一紧。

崔雪儿伸手想要把八音盒关上,却一失手,将八音盒掉落在地板上,“嘭”第一声,从八音盒的底座竟掉出一些东西来。

原来在八音盒的滚筒下还有个小抽屉,里面全部都是……证件照?

崔雪儿数了数,这些差不多一寸到两寸之间的照片足足有八张,每一张都是不同年龄段的女子。不知道是拍摄水平差还是化妆技术差,总之这些女子个个看起来表情僵硬,似哭似笑,十分怪异。最夸张的是,部分人脸上还有伤痕,有的眼睛肿了,有的鼻子歪了。

她拿起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一个短发少女,嘴角上扬的角度很奇怪,简直就像是在抽搐。照片反面则留有字迹:沈纭,2015年5月。

什么意思?这个女孩名叫沈纭吗?年月则是拍摄日期?

每一张照片反面都有女子的名字和年月,她不知道八音盒的主人是谁,为什么会保留那么多女子的证件照?

八音盒底部还留有一张照片卡在缝隙里,崔雪儿伸手将其取出,顿时惊得将照片连同八音盒直接扔了出去!

第九张照片上的女子,分明就是她!

照片上的崔雪儿头发凌乱,眼角以下颧骨处略显青紫色,就像是被揍了一拳似的。她颤抖地拾回照片,反面写着:崔雪儿,2017年4月。

今天,是2017年4月2日。

崔雪儿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抓起手机,准备一边向父母打电话,一边找别墅保安求助。

当她来到一楼,感到一阵冷风拂面,入户大门敞开着。

崔雪儿感到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一拍,突然后脑长发一紧,紧接着有股力量将她急速往后拉,她再次摔倒在地。

一个穿着雨靴的男人捧起她的脑袋,将她的后脑在大理石地板上重重一磕。巨大的撞击虽然没有令她立刻失去意识,但是她已经完全无法动弹。

她的视线模糊,看不清男人的长相,仍可感受到男人将她放在沙发上,并且笑眯眯地凝视她良久,邪恶的眼神看得她浑身发麻。

随后男人将一个装满水的水盆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先把一条半干的毛巾覆盖在她的脸上,随后倒下一杯子的水。

清水渗透毛巾流进她的鼻腔,她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男人爆发出欢乐的笑声,掀开毛巾,将一张沾满水的餐巾纸覆在了她的脸上。刚开始还好,一张、两张、三张……随着纸巾不断增多,她呼吸逐渐困难,肺里好像被一团棉花堵着,难受得像是马上要炸开。

男人则乐开了花,甚至开始哼唱起来。

虽然男人哼得不着调,但崔雪儿还是发现男人哼唱的就是八音盒里的曲子。

她的意识变得模糊,缺氧让她的大脑停止运转,陷入无穷无尽的迷思之中。

4

隔着玻璃窗,我看到医疗监控室里躺着一个男子。他平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胸口略微有起伏,他的头部贴着一些电线,一旁的生命监测器时不时发出“嘀”地一声。

“这个就是洪泽晨。”邢警官说道。

五年前,洪泽晨在逃避警方追捕的时候,不慎从二楼摔下,脑部受到震荡,一直处于昏迷当中。

“任何人都不能未经审判而被定刑,我们警方没有取得他的口供,也不知道他杀人的动机,而他也并没有死亡,所以就长期留在这家警方指定的医院中接受看护。”

邢警官看了我一眼,说道:“可能是那天小柳脱口而出的话给你造成了心理阴影,的确,这次杀人手法和洪泽晨很像,但不可能是这个处于昏迷之中的杀人狂。我想,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模仿洪泽晨的杀人手法扰乱警方视线。我们警方还是会从钱家慧周边的人际关系入手。”

我凝视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从这个方向看不到他的长相,但是他的右手露在外边,那是一只有着修长手指的白净的手,十分秀气。

我正在思考是不是要把撞上一个男子的事告诉邢警官,这时,听见到有个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邢警官?有事吗?”

那是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身穿白大褂,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其实按照现在的技术,很多高度近视镜片也能制作成比较薄的式样,而这个人的镜片却真得厚的像啤酒瓶底似的,可能此人的近视度数实在太深了吧!

邢警官立刻上前和他握手,“洛博士你好。我过来看看洪泽晨的情况,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吗?”

洛博士摇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请你放心,我们会持续监测。”

他把目光转向我,用一种探究的口吻说道:“这位小姐是……”

“这位小姐是本次案件的第一发现人,她怀疑凶手是洪泽晨,所以我带她来看看。”

邢警官又和那位洛博士再次寒暄了几句后,就带着我离开了。

临别时,我忍不住又问道:“话说……洪泽晨躺在床上那么久,你们确定还是他本人吗?”

邢警官一愣,“你怀疑有人调包?”

见我默不作声,邢警官说道:“这是不可能的。首先,这是警方指定医院;其次,对于这种嫌疑人,我们警方每隔一段固定的时间都会做身份确认,不会存在你所考虑的那种情况。”

大概是看我张了张口,还想争辩的样子,邢警官挥挥手说道:“你放心吧,不仅我们警方会确认,刚才那位洛博士是脑科权威,他不仅是这家医院的特聘主任医师,还是立花科学研究所的所长,他不可能被蒙蔽的。”

邢警官的解释稍稍打消了一些我的惊虑,我回到酒店,却站在门口一时怎么都找不到房卡。

我背的是一个购物袋式样的帆布包,就一个大口袋,估计是房卡被什么杂物给压住了。我正在奋力寻找的时候,忽然一样轻飘飘的东西被我带了出来。

那是一条天蓝色的医用腕带,虽然上面的字迹有点凌乱,但还是能清楚地识别出三个字——洪泽晨!

这是洪泽晨的医用腕带!

我惊得将手中的房卡都扔了出去,实在想不明白这条医用腕带是怎么出现在我的包里的。

5

耳边有略微恼人的鸟叫声。

崔雪儿猛然睁开眼睛,她感到后背冷汗涔涔,大力喘着气。

她下意识去床头拿手机,现在是2017年4月2日早上九点半。

那是一场噩梦吗?

崔雪儿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除了一头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既没有出血,也不疼痛。那应该就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窗外除了鸟叫声,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没有一点儿人声。这让原本喜好安静的崔雪儿莫名心生恐惧,她随便抓了件外套就起身出门,既想要呼吸一番新鲜空气,又想要去人多的地方走走。

这个别墅区的入住率也太低了,她一路走到别墅群的入口,只零星见到几个老年住客在进行早锻炼。有一些本地种菜的乡下人推着小推车来到别墅入口叫卖新鲜果蔬,她跑的热了,看到刚刚上市的红玉西瓜,正想要买一个回去尝尝,忽然顿住了。

这种举动,似乎在梦里也有过。

身后仿佛有视线,她一转身,只见不远处有个卖旧物的摊子,一个戴着啤酒瓶底般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在端详她。男人的手里拿着一只八角形的木盒,对着她欲言又止。

这个盒子明明那么陈旧,对她而言仿佛有无穷的吸引力,差一点点,她就想要过去。

不行!

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接触那只盒子。

崔雪儿转身就跑,她一边往家的方向跑,一边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爸爸。

但不知怎么回事,父亲崔先生的电话就是打不通。

她跑的心跳加快,喉头发甜,颤抖着用指纹打开门锁,反手锁死,并且还挂上一条门链。随后她将一楼的所有窗户都关紧,再次开始拨打父亲的电话,但始终没人接听。

这时,崔雪儿听见一楼卫生间里传来滴水的声音。

她吸了一口气,握紧手机,慢慢走了进去。

一只不锈钢面盆放在水槽里,水龙头被微微拧开,正在往里蓄水。

崔雪儿倒吸一口冷气,她家里并没有面盆。

一抬头,水槽上方的镜子里居然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

崔雪儿大吃一惊,还没等她再看第二眼,一股大力挟住她,将她一把拖了出去,她的手指在地上乱抓,指甲都被折断了。

那个人将她死死按到在沙发上,正反给了她几记耳光,崔雪儿眼冒金星,灵魂都似乎被抽了出来。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熟悉的感觉。

男人将面盆端了出来,正要将一条湿毛巾盖在她脸上的时候,崔雪儿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牢牢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男人震惊地看着她,崔雪儿眯起了眼睛,她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她抓牢男人的手腕,慢慢地坐了起来,一点点移动身体,两人位置颠倒,居然是男人躺倒在沙发上。

见对方开始露出恐惧的表情,崔雪儿轻轻摸了摸男人的脸,嘴里开始哼着不知名的乐曲,曲调一出来,连她都微微一惊。随后她整个人都开始欢快起来,一边哼歌,一边拿起湿润的毛巾覆盖在男人的脸上,伸手掬起一汪水,轻轻洒落。

男人开始剧烈颤抖,他抖动得愈厉害,崔雪儿的眼神愈发凌厉与坚毅。

6

悠悠转醒,我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手足被绑,动弹不得。

就在我发现那条写着洪泽晨名字的医用腕带之时,突然有人从身后袭击了我,重重地推了我一把,将我的脑袋狠狠撞在墙壁上。

我强忍着晕眩,缓缓转过头,看见床头摆放着一把电水壶,和一包未曾拆封的面抽纸巾。

一个头戴棒球帽、面上蒙着口罩的男人正站在我面前,透过他略微有点失焦的双眼,我看得出他也很紧张。

男人抽出一张纸巾覆盖在我的脸上,正拿起水壶刚想要浇水,我突然高声叫道:“洛博士,是你对不对?你就是钱家慧的男朋友对不对?”

男子愣了下,随后缓缓脱下口罩,果然就是那个貌似古板严肃的洛博士。

我的行李袋里还有前几日钱家慧给我的一部分房租,她说她的男朋友比她大很多,平时经常会在经济上资助她。只是为了不显露痕迹,男朋友经常给她现钞,所以每次交房租时,就索性给我现金,然后由我入帐后转账给房东。

这次现金装在一个信封里,那是企业定制信封,上面印着“立花科学研究所”几个大字。所以之前听到邢警官介绍洛博士的时候,我才觉得有点熟悉。

而钱家慧正是这家科学研究所的HR。

洛博士不置可否,“我本不想杀你的,谁让你提前回来,又这样多管闲事。”

我高声叫道:“杀死钱家慧的是洪泽晨对不对?你到底是怎么骗过警方的?”

洛博士喃喃自语道:“洪泽晨……真是太厉害了。他的意识也太强了……”他失神了一会,随后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水壶,倒了一滩水在我的脸上。

纸巾浸湿后仅仅贴在我的脸上,一滴滴的冷水渗透后流进我的口鼻,我开始左右甩头,想要挣开束缚。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袭来,房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我看到一个身穿酒店制服的人倒在地上,另外有个身穿病号服的瘦高男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苍白,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冷若冰霜。

洛博士捕捉到我的视线,一转身,差点撞在那个男人的胸前。

那个男子虽然瘦,力气却极大,老鹰抓小鸡似的捏住洛博士的脖子,将他的脑子对着玻璃窗重重一砸!只听“嘭”地一声响,钢化玻璃被撞出蜘蛛网裂纹,洛博士悄没声息地沿着墙壁滑坐在地。

洪泽晨!这个人就是洪泽晨!

长期卧床让他更显清瘦,他凝视我片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枯枝般的手指抽出一张纸巾,慢慢向我的脸靠近。

我大声说道:“你还不走吗?”

洪泽晨愣了下,大约是太久不曾说话,他发的声音有点别扭,“什么?”

“昨晚我觉得很害怕,就把笔记本电脑上的摄像头打开,一直在我自己的社交账号上直播,当作监控。你和洛博士的行为已经有很多人看见了,你不怕再次被抓吗?”

洪泽晨一转身,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的确打开着。

叮地一声,走廊里传来电梯到站的声音,随后脚步声由远及近,洪泽晨警惕地来到窗边,就在邢警官等冲进房间的一瞬间,他击碎已经出现蛛网裂痕的玻璃窗,以不可思议的姿势跳窗离开了,完全不像是在床上躺了五年之久的人。

女警小柳上来为我松绑,此时此刻,我强忍已久的恐惧与疼痛终于如潮水般袭来,我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7

五年前,洪泽晨杀死的最后一个女孩就是崔雪儿。她的父亲崔先生是一位中等规模企业主,在独生女儿惨死后,他曾经悬赏500万征集洪泽晨的线索。

不久,洪泽晨在逃避警方追捕时不慎摔坏脑子,陷入昏迷之中。

这让崔先生难以接受,所以当他得知立花科学研究所正在研究的关于大脑意识的课题获得重大突破后,他甘愿倾尽家财,也要让洪泽晨尝到崔雪儿经受过的痛苦。

而研究所所长洛博士亦很乐意在接受一大笔捐款的基础上,将自己的研究成果进行运用。

他利用自己是警方指定医院的特聘主任医师身份,对洪泽晨进行实验。

实验的内容就是使用技术手段,控制洪泽晨的意识,让他不断体验崔雪儿临死前的那一幕,这就是崔先生对他的报复。

起初,洪泽晨由于脑部受到重创,他仅存的意识很容易受到控制。从种种数据显示,他被困在梦魇之中无法脱身,十分痛苦。

然而,在一年后,随着实验的深入,洛博士发现洪泽晨的意志非常强大,时不时竟能恢复一点自我意识。不过他依旧处于昏迷中,所以问题不大。

或许变态杀手果然异于常人,最近一两年,洪泽晨竟然从昏迷中渐渐有转醒的迹象,只是他的意识长期被控制,又卧床已久,身体有点不受控制。按照洛博士的比喻,他现在有点像白痴。

这种情况理应上报警方,但是洛博士出于私心,想要做更多研究,所以一直秘而不宣,甚至会在晚间悄悄过来帮助洪泽晨进行复健,他仗着还能用药物、仪器等控制洪泽晨,竟然想将变态杀手据为己有。

毕竟,之前只是通过仪器读取数据,如果能亲耳听见洪泽晨身陷意识世界时的描述,那对于实验而言,准确性就更高了。

但就在几个月前,洛博士感到焦头烂额。

那是因为他的情人、立花科学研究所的HR钱家慧怀孕了,正在向他逼婚,并且扬言短时间内得不到答复,就要向研究所所有人公开两人的关系。

洛博士十分着急,正逢他参与国家级重大人才工程的关键时刻,他不希望因为男女关系而失利。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视钱家慧为消遣,从来没有想过和她结婚。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非常恶毒的计划。

他继续安排洪泽晨复健,同时算好时机,趁着钱家慧的室友出差之际,将洪泽晨带去钱家慧家里。当半醒不醒的洪泽晨猛然见到躺在床上的女子,一旁又有水盆和面抽时,下意识地进行了犯罪。

大概对这个变态杀手而言,犯罪就像是吃饭一样出于本能吧!

“我唯一还没有明白的是……”洛博士被洪泽晨殴打后只是晕厥,他在医院醒来后向警方坦诚了一切,“洪泽晨是怎么完全恢复自主意识的,每天被各种药物、仪器还有心理暗示,他到底是怎么夺回控制权的?”

几天后,警方让我去做了一份详细的笔录。事后,女警小柳送我离开,她将案件的后续简单地对我叙述了一遍,毕竟我也算是受害者之一嘛。

“夺回大脑的控制权吗?”我沉吟道,“我想,应该就是在洪泽晨杀死钱家慧的时候吧,变态杀手复苏了。”

“想想就可怕。”小柳说道,“不过乐小姐,你放心,我们警方已经通缉洪泽晨了,相信不久就能抓到他。”

原先的公寓我不敢再住,临时搬到一个同学处暂住。晚高峰地铁上好不容易抢到了一个座位,这几天让我感到身心俱疲,在列车有节奏的摇摆中,我眼睛一酸,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到我惊醒之时,发现车厢里只零星剩下几个人,马上就是终点站了。

我懊恼做过了站,想要掏出手机看时间,忽然从包里摸出一样东西。

一条蓝色的医用腕带。

上面三个龙飞凤舞的潦草字迹——洪泽晨!

我记得很清楚,之前掉在我包里的那条后来交给了警方,那这一条是从哪儿来的?

我迅速起身环顾四周,周边零星的乘客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谁都没有多看我一眼。他们都不是洪泽晨,但是看起来每一个又都像洪泽晨。

列车发出一阵轰鸣,呼啸着驶入终点站。

此旅牵系至永远……(原标题:《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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